祥禽瑞兽是中国传统装饰纹样中常见的题材内容，蕴含着吉祥的寓意。龙凤、双鱼是此类吉祥动物的典型代表，“龙凤呈祥”“凤鸣朝阳”“如鱼得水”等成语就承载着无限美好的寓意。特别是龙凤图像，常被用作建筑构件、陶瓷器以及纺织物的装饰元素。此次“寰宇东西：马可・波罗眼中的中国和世界”展览中就有多件文物装饰有龙凤图像。其中，既有出土于北京市元代遗址的石雕栏板，也有收藏于威尼斯莫切尼戈宫博物馆的锦缎。这些来自中外不同博物馆的藏品，共同见证了马可・波罗所处时代东西文化交流的繁荣景象。

　　展览第三部分“大都所见”展出了一件“龙凤石雕栏板”，这件石雕栏板出土于北京市明代城墙下的元代遗址，其上雕刻的画面栩栩如生：龙与凤穿梭于牡丹花丛之间，正竞相追逐着火焰珠。威猛的腾龙露齿扬须，上吻向前伸出，头后长长的鬃毛随风飘起。石雕栏板画面中的凤鸟奋力舒展双翅，尾部翎羽随风飘扬，五根尾羽呈长条形单边锯齿状，灵动而飘逸。这种样式的龙凤图像在元代颇为流行，在元大都遗址出土的其他石雕上也常常能见到，尤其是凤鸟那五条呈单边锯齿状的尾羽，婉转飘扬，极具元代特色。

　　《马可·波罗行记》中这样描述马可·波罗看到的元大都宫殿：“此宫之大，向所未见。宫上无楼，建于平地。惟台基高出地面十掌。宫顶甚高，宫墙及房壁满涂金银，并绘龙、兽、鸟、骑士形象，及其他数物于其上。”或许，马可·波罗在元大都时就曾亲眼目睹过这样的龙凤石雕栏板。另外，此次展览展出了一件收藏于上海博物馆的元代玉器，其龙首的样式与龙凤石雕栏板上的龙首如出一辙。（详见文末互动问题）

　　在伊朗西北部的伊利汗国塔赫特苏莱曼宫殿遗址出土了大量装饰有动物图像的釉陶砖，其中一块龙纹釉陶砖在上海博物馆2024年举办的“古波斯的荣耀——伊朗文物精华展”中展出过。该遗址出土釉陶砖上的龙、凤图像样式与石雕栏板上的龙、凤图像基本一致。伊利汗国由成吉思汗之孙旭烈兀于1256年建立，其领土主要位于中、西亚地区，是欧亚之间的重要交通枢纽。塔赫特苏莱曼宫殿是伊利汗国的第二任可汗阿巴哈汗修建，建设过程中使用了大量精美的釉陶砖，特别是将龙纹釉陶砖与凤纹釉陶砖组合使用来装饰宫殿内外的墙壁。这种龙凤图像组合所蕴含的“龙凤呈祥”寓意正源自中国传统文化。

　　另外，展览第一部分“商业之城”中展出了一件收藏于意大利威尼斯莫切尼戈宫博物馆的锦缎。锦缎上展开双翅的凤鸟的尾羽同样呈长条单边锯齿形状。

　　13世纪的蒙古西征，开启了亚欧大陆上东西方商业与文化交流的全盛时代。蒙古建立的各个汗国与元朝之间加速了文化交融的进程，相同样式的龙凤图像出现在元大都和伊利汗国宫殿的建筑构件中，就是那个时代文化艺术交融的有力见证。

　　龙泉窑是中国古代南方名窑，雷火竞技以烧制精美绝伦的青瓷而声名远扬。宋元时期，吉祥纹样或吉祥文字是龙泉青瓷上极为常见的装饰元素，它们承载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祈愿。鱼，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象征着富足、繁荣与吉祥。在龙泉青瓷器的底部，就常常装饰有双鱼纹、汉字“大吉”“吉”。

　　元代龙泉窑青瓷上还出现了八思巴文吉语，八思巴文是蒙古族建立元朝后颁行的官方文字。此次展出的一件龙泉窑青釉瓷盘底部就装饰有八思巴文“吉利”二字，八思巴文“吉”字也常与双鱼纹组合作为龙泉青瓷的装饰元素。龙泉青瓷用八思巴文吉语作为装饰纹样，体现了当时多民族文化艺术的交流与融合。

　　宋元时期，随着海上丝绸之路的繁荣，龙泉青瓷成为远洋贸易的重要商品，中国传统吉祥纹样也随着瓷器的流通在海外传播。近年来，海外沉船遗址、港口遗址、墓葬遗址都出土了大量元代龙泉青瓷。1968至1971年间，考古学家威廉姆森对伊朗南部和波斯湾北岸地区遗址进行了考察，采集到大量陶瓷片，其中龙泉窑青瓷片多为元代产品，部分瓷器上就装饰有双鱼纹。

　　龙泉青瓷在海外备受消费者追捧，这促使当地出现仿制龙泉青瓷的现象。伊利汗国的陶工仿龙泉青瓷烧制的一件青釉陶盘底部就装饰着三条鱼纹。由此可见，随着龙泉青瓷在海外的广泛使用，其上所装饰的具有吉祥寓意的中国传统艺术纹样也被当地人所采用和欣赏。

　　马可・波罗生活的时代是一个洋溢着蓬勃生机的全球化时代，丝绸之路上商贸往来繁荣兴盛，文化交流活跃非凡。承载着吉祥寓意的中国风格艺术元素沿着丝绸之路向西传播，装点了西方的宫殿楼宇，也点缀了寻常器物。如今，当我们回望这段历史，依旧能从留存于世的文物瑰宝中深切感受到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所蕴含的强大影响力和传播力。

　　在本期推文中，我们介绍了一件出土于元代遗址的龙凤石雕栏板，栏板上的龙首露齿扬须，上吻向前伸出，头后的鬃毛随风飘起(见下图)，展厅中有一件元代玉器的龙首样式与它极为相似，你能找到这件玉器并说出它的名字吗？

　　·特展细读 “点纸成金”：马可·波罗在元代见到的“炼金术”（文末互动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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